黑暗马戏团
【1】
靠近市中心的这栋老洋房一边的墙壁布满了爬山虎，旁边的水井早已枯竭成为了装饰品，增添了一丝荒芜感，偶尔会有人通过一条隐秘的小径发现这里，也会以为是保护建筑，感兴趣的话拍两张照片便离去了。2月中旬年刚过，四处洋溢的喜悦氛围还没消散，但在这里，似乎有层保护膜，驱散着除了寂静之外的一切事物。
一位中年妇女走到这栋老洋房门前，手中拿着礼盒水果篮，看了一眼庭院中这大片杂草丛生的花坛，皱了皱眉，按响了门铃。
许久，门开了，妇女首先看见的是一张惨白的脸，之后对上他那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。
“天哪！你这是发生了什么？都没有认真吃饭睡觉吗？”
“哦……姨妈。”开门的男子有气无力地叫了声，便转身踱步进了屋子。
“一个人租着这么大幢洋房真是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。”说着走进了屋子，宽敞的房间大约有一般住房的两倍多高，却只有其的一半不到亮度，本来宽敞透光的窗户常年处于遮光窗帘遮蔽状态，以致于屋子中的很多奇怪东西都被阴影遮盖着，姨妈感到很不舒服。全木地板上也随意散落着外套衣物，看不出在那儿搁置多久了。
“王然，你这状态有多久了？”姨妈问道。王然继续背对着她啪嗒啪嗒敲击着机械键盘，回答她的只有屏幕上出现的一行行文字。
此刻窗外一阵风刮了进来，掀起了窗帘一角让一束阳光照了进来，正好打在王然电脑桌旁的一堆书上，姨妈看到摆在最上头的书名是《黑暗马戏团Ⅰ》，作者：王然。
“王然！”姨妈有些生气地又叫了一声，之后无奈地看着他。“有空也去我那儿坐坐，吃顿饭。”说着找个空处放下了水果篮，犹豫着还是离开了，她将沉重的大门关上，大厅内恢复一如既往的安静。大门关闭的声音似乎许久才传到他的耳朵里，他打字的手才停顿了一下，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光标一闪一闪，他正在写《黑暗马戏团Ⅱ》，自从第一部上架，就立马受到青少年群体的追捧，讲述的是一个叫‘血蓝孩’的人物小时候在马戏团生活的经历及遇到的种种有趣事件。编辑们看中了这本书里面的商业价值，一定能成为爆款，便想极力将其打造成一个‘IP’。刚出版发行了1个月便销售了5000本，各大书店纷纷将其放在了热卖推荐的上架建议中展示。
此时他有点卡壳儿，自觉写不下去了。王然会习惯性地翻看第一部的内容反复斟酌，他拿起了书翻开了第一页——
《黑暗马戏团》
第一章
这是一个游乐园，欧，准确地说是一个马戏团，这两者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，孩子手里紧紧拽着五个气球，坐在板凳上等父亲拿回冰淇淋，这个马戏团有点特殊，就是，进来的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五只气球，好像是约定俗成似的，如果随便问其中一个人，他反而会奇怪的反驳你：难道你不穿衣服吗？
马戏团每年在男孩住的农场附近巡演，每一年他都会满怀期待的拉着父亲第一时间去买票，每次都会拿到能吹很大泡泡的口香糖，所以，他都会准确的说出每一年马戏团的味道，就像是前年，是西瓜味的，五只气球都是红绿相间的，去年是草莓味的，气球的颜色就都是鲜艳的红色。
马戏团表演什么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——请您明确需要了解的是：他会演你想看的任何节目。对于孩子，那真是个天堂。
所以他对于大人们去哪里并不十分关心，有一次他不小心闯入了一个帐篷，本以为父亲会在里面，没想到迎面撞上一个大汉，具体来说是壮汉的大腿，大汉挠了挠大腿径直走了出去，他手上没有气球，很明显是将它们全部抵押掉了：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，男孩心想。帐篷中飘来一股异香，这可不是小孩子会喜欢的味道，大人总喜欢往身上涂抹并不是自己味道的东西。至于他在里面看见了带眼珠会动的石头，还是奇怪的人物雕像，都被他选择性地遗忘了……
男孩找不到他的父亲，便在自由贸易区的一个小摊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，手中的5个气球在身旁不停飘荡着。
“嘿，你，要做个交易吗？”从堆满商品的上方探出一个头，胡子拉渣咧着嘴说着。
“父亲叫我等着，不能随便买东西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小家伙？”
“血蓝。”
“奇怪的名字，嗯……血蓝，我是一名驯兽师，想知道怎样驯服野兽吗？我可以教你。”因为没有门牙，说着这话儿时口水不小心喷到了血蓝的眼睛里。
他赶紧揉了揉：“你的门牙就是被野兽夺走的吗，这样的话我可不要成为驯兽师。”
“嘿！嘿！”他急了，“是我送给它们的！要不先教你训练不那么凶猛的，比如大象。”说着拎起面前台子上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笼子，里面有只大象在轻轻地叫唤着挪动着步伐。
血蓝好奇地看着它，但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进的3个穿红色西装，打着黑底白点领结的人挡住了视线。
“是这个男孩，好像叫‘血蓝’。”其中一个巡逻员说。
带头的巡逻员头发梳的一丝不苟，在周边奇异的灯光照射下肤色不停变换着，隐约还发着光。他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说道：“嗯……血蓝，带他换套马戏团的制服。”
“这小子不是顾客吗？”驯兽师问道。
“102号驯兽师，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做生意了。”巡逻员说着这话，表情依然没变化。拿走男孩手中的五个气球，对血蓝说，“你父亲将你抵押了。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马戏团的人了。”
5个气球依次飘上天空，血蓝看着它们逐渐消失不见，这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离手的东西，现在它们已经消失不见。
【2】
门铃突然想起，一天内响起两次真是奇迹，王然放下书，慢慢悠悠地跑去开门，刚压下把手，门便从外面被推开了，是那位自称‘西奇路大厨’的大叔，手里拎着便当盒，阳光从他圆滚滚的头上方照耀过来，有一瞬间王然竟把他看成了驯兽师，两者都缺了两颗门牙，或者说，驯兽师的蓝本是这位大叔？王然心里这样想着，嘴里念叨着‘驯兽师，驯兽师’三个字。
大叔见王然呆立着，侧身挪了进来：“你这小子又没吃饭吧，给你带了炒肉与蔬菜，附送脊骨汤。算是平时你光顾的赠品！”
“你的店门牌号是多少来着？”
“102号。”
“具象路102号……呵呵。”
“是啊，王然，你小子没有在抽什么奇怪的东西吧？”说着将饭菜放到他电脑旁，嗅了嗅空气，顺便拿起了他刚看的书，“你可真不厚道，跟我说写的是儿童读物，我买了本每晚睡前给女儿读一段，她可爱听了，可是越读到后面越不对劲儿，那些美人鱼做的动作还有人体标本师，可完全少儿不宜啊！”
“那第二本就不推荐你看了，更加少儿不宜，谢谢你的饭。”说着自顾自吃了起来。
“我看你从不出门，天天窝在这么大幢洋房里，难怪会越写越阴暗啊。年轻人应该更阳光点不是。”
“大叔，你听我说。这些东西不像是我脑子里创作的，更像是他们本身就存在着，我复述出来而已。”
“哈哈，作家的想法就是奇怪，我理解不了。可我左看右看，你这书中写的香薰师不就是我店铺旁边开花店的小薰嘛。我翻给你看——”
那天是血蓝来到马戏团的第六个年头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出生年月，只是以到达马戏团的日子——12月1日，过着他的生日。此刻正坐着梦想者号驰聘在大海中，浪花在他经过的海面向后奔腾着，他期待着自己的生日礼物。
七熏站在海岸边入口处，穿着雪白的衣服，远远看着像是一面雪白的鲤鱼旗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。血蓝身边站着指导员木柯，这六年间带他纵览了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。他们此刻乘坐的船刚结束美人鱼巡游回航，两人看着越驶越近的岛屿。
血蓝常常会问木柯一个问题：“我需要做什么吗？”
而木柯则会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回答说：“需要的时候，你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他们2人登陆到了岛上，金黄色的沙滩轻触着脚底，细腻的砂石流入脚指缝间。七熏扎着高高的马尾辫，领着他们走过外围的椰树林，来到了岛屿正中的一个制造精美坚固的钢铁建筑面前。
“你还真是恶趣味呢，血蓝。看，这是根据你的喜好，全部专门定制的。”
“这座小岛就是天然的‘禁闭岛’，这里是建筑唯一的出入口，这是为你打造的私人收藏岛屿，生日快乐！”说着，七薰推开了金属大门。里面呈现出的却是另外一派景色。
“七熏，为什么你们会想到给我这个礼物？”虽然感到有些胃部不适，但是血蓝的心里竟油然而生感激之情，其实他们一直想给他家的感觉。
“这是你向往的生活的时代，看，维多利亚时代的厨房。”
这个角落里，主厨及三个帮手正忙着生火做饭，一个年轻的小帮手正拔着鸡毛，两外两个在抓鱼和刮鱼鳞，鱼显然刚从池塘里捕捞上来，主厨则在调整铁锅的高低使锅子不那么接近篝火。而这四个人，是七熏做的栩栩如生的标本。
到这里，大叔冲着还在喝着骨头汤的王然说道：“王然，你说你写这个TM瘆人不瘆人？”
“这不是能体现他们对血蓝的爱吗？”
“你管你爱，我可不会给女儿继续读下去了。”说着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，“不过，你写了那么多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？”大叔挠着头皮说，“也可能是我的错觉，这家马戏团里，没有客人的吗？”
【3】
王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洋房后院的水泥地里，身旁散落着喷漆、各种颜色的油漆桶，刷子等，太阳落山天色逐渐泛红，阳光轻洒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。王然顺着墙角向上看去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还没干的涂鸦，涂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，看着手上五彩的颜料，明显是自己的杰作。
可是，这件事情他却没有意识。
他心情复杂，感觉自己快疯了，头痛欲裂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抓着头发。过了许久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，路灯一闪一闪能听到滋滋的声响，可是洋房后院这里依然暗色笼罩。
他想到了什么，拿起手机，闪光灯一闪，将人像涂鸦拍摄了下来。随后绕到房子前，穿过走廊，跑上这条夜晚永远无人的具象路，开始不停地敲街角转弯处书店的门。
“小柯！小柯！开门！”
嘭嘭嘭！
每当需要查找资料的时候，王然总会来找小柯，他就是个信息小灵通，除了家里，这个书店就是王然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了。
嘭嘭嘭！
灯亮了，王然透过门窗见小柯裹着毯子从二楼慢慢踱步下来，打着哈欠。
“小柯，拜托你帮忙查一个人。”王然将手机举到小柯面前，小柯看到了手机时间：1:25am。
“拜托了。”王然站在他门口眼神无助地看着他，小柯叹了口气，进屋打开了电脑。
他仔细看着照片，说：“这虽然是涂鸦，但依然能辨认细微面部的表情及眉眼特征，年龄在25岁左右，再加上发型具有的年代特征，穿着的制服是……英国贵族公学的校服，等等，这是校徽吧。”小柯将照片一角放大了看，进行资料对比后说，“哈罗公学，英国九大公学之一贵族学校。王然，这个人在1965年左右，也就是距今50年前失踪了，抛下了妻子和儿子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王然在不停踱着步子，拼命回忆自己是否和这个人有过任何交集。
小柯搜索着英文资料，再也挖掘不出什么了。
“王然，这墙壁是你家后院吧，谁涂的？”
“我。”
“我找到的资料里，出现的也是他40岁左右的照片，而你画的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，虽然那时候他应该还没有爵位。这人和你是怎么回事儿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但我会弄清楚的。谢谢你，小柯。”他音调里还是透露着失落。
小柯安慰道：“王然，你一直是个奇怪的人，但我并不讨厌你，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。”说着这话，王然却已经消失在黑夜中。
他回到家，坐在了电脑前，手机显示屏停留在涂鸦的那一屏，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，他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，看着光标一闪一闪，与其说是他开始打字，不如说是光标带着他的手指在飞舞。
第一个客人
血蓝在20岁时候迎来了第一个客人，在这个硕大的舞台中，他将要献上为客人量身订制的节目。他终于被马戏团需要了。
作为开场，他先讲述了马戏团神律：来者皆满足，属于你的加倍与你。
他安排驯兽师以奇珍异兽的展示作为第一节目；小薰将她的傀儡人复活，表演了一出出生动的喜剧；木柯则将他的美人鱼们带入会场，美人鱼游动到客人身边，游动到他头上。
客人始终没有动摇。
表演了一天结束后，客人终于开口了：“听说你们能够表演任何我先看的节目，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，你能告诉我吗？血蓝？”
血蓝看着这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，头发微秃大腹便便，穿着英国公学的制服，体面讲究，显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。
血蓝和他的三位朋友互相对视了一下，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，他站到舞台中央说道：“因为你快要死了。”
这位绅士闭上了眼睛，没有否认。
“你得了癌症，想在生命结束前做些什么，但是回顾你的一生，结婚3次，离婚2次，现任妻子是个名模不关心你，只关心你的钱。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美丽妻子，她得到了金钱，是个公平的交易。”
绅士笑了：“但是带出去很有面子。”
“你家底丰厚，祖辈靠军火生意起家，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，家族业务你也继承了，运营地风生水起。可是越到了大的年龄，你就发现，和前妻生的子女并不关心你，在你生了癌症的时候只关心财产分配问题，从而争得不可开交。于是你独自上路，来到了这里，抛开了一切。”
血蓝看着这位绅士，绅士说：“请叫我弗朗西斯科。”
“好的，弗朗先生。虽然说你自己发觉比较好，但是我已经知道您的第一次悸动是什么了。”
“请告诉我，血蓝先生！”
这时候舞台灯光集成一束照在中间的一颗高大的橡树上，有个男孩儿爬在树中央，伸手采摘着橡果，一颗、两颗，这时候，他的脚没有踩稳，不小心滑了一下，但幸运的是双脚勾住了树枝，没有掉下来，以至于整个人倒挂了下来。
看着这个情形，树下的小女孩着急地叫了起来。男孩说没事儿不用担心，但是女孩着急地哭了起来，说都是自己不好，让他发生了危险，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下脸颊。
弗朗西斯科看到这里，激动地跑了过去，跪在女孩身边和她一起抽泣，说道：“我几乎已经忘记她了，我将这段记忆埋藏地太深了，以致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竟然变得那么麻木不仁。”弗朗西斯科看着这女孩，“她是我小时候暑假回乡的邻家女孩，照理说我身为贵族，是永远不可能与平民的女孩有交集的，但是小孩子的天真却把我们拉在了一起。后来我回大城市，便把她忘记了。”
“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这样真心地担心我的安危，这时候的她是最美的。你能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吗？”
“嫁人了，过着正常平稳的日子。”
“是吧，那就好……那就好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弗朗西斯科平静了心情，对血蓝说：“你一点都没变，你可能没有意识到，血蓝。我认识你。”弗朗西斯带着忏悔的语气说，“在这最后的日子我不想留有遗憾，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是想将你带出去，可是已经太晚了，很抱歉。我为我年轻时候做的事情而忏悔，现在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来这个世界见你最后一面的。”
“弗朗西斯科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还没等血蓝问完话，弗朗西斯科便消失了。
等王然意识回来的时候，发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，一行行文字在凭空自己出现，《黑暗马戏团Ⅱ》，就这样自己将自己写了出来。
王然因为震惊，什么也做不了，只是看着屏幕，屏幕上出现了画面，是年轻时候穿着公学制服的弗朗西斯科，王然的手机就放在旁边，涂鸦的图片和电脑显示屏上刚出现的画面一模一样。
为何会与我的生活惊人的相似？到底是我的生活真实，还是马戏团是真实的？王然已经分不清了。
他拔去了电源线，电脑依然自顾自写着他的小说，他开始疯狂沿着电源线寻找源头，他找来了斧子撬开陈年的木质地板，一层层往下挖掘。终于在破晓前，他敲开了地下室的第一块砖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令他永远忘不了的景象。
【4】
1946年，二战结束，3位野生计算机极客秘密制造了一台机器——机器可根据每个人的要求，创造一个无所不能的世界。他们建立了3个基站，必须各自由3位极客控制进入，参观者可通过3块屏幕观察这个虚拟世界。
资助这个项目的是当时哈罗公学的两个贵族学生，血蓝和弗朗西斯科。因为其瞒着父母，这个项目只有3位极客和他们2个贵族学生知道。
在试运行的那天，富有冒险精神的血蓝戴上了头盔，但是由于功率过载，造成大片区停电的事件，4个人被困在了计算机的世界中，弗朗西斯科在惊慌下便将这件丑闻事情隐瞒了下来，运用自己的资源在地下室将他们4人存放入了冰库便离开了。告诉血蓝的父母，他在旅游途中卷入大海死亡了。
70年后的现在——
王然的本体——血蓝冻结在冷库，透过冷库的一扇玻璃能够看到他的脸，是一张典型的英国血统的脸，端正标志，此刻已被冻结了70年有余。他的面前正对着主机3个大屏幕，屏幕下方的操作台上，5个按钮正依次闪烁着红、绿、红、绿、红……
与5个气球的颜色相同。
“所有的都是虚拟的，真实的只有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，一台强大的主机计算机、4个连接着的冷冻库、以及死去50年的弗朗西斯尸体。即使透过我们眼睛看到的我们本身都是虚幻的。”小柯对王然解释道。
厨师、小薰、小柯也来到了地下室，他们便是驯兽师、七熏及木柯。
“那我们几个又算是什么呢？”王然问道，“你们一直都知道真相。”
“是的，我们既是自由，同时也是最不自由的存在。在这个马戏团的世界里，你可以成为任何人，你就是‘血蓝’，我一直是驯兽师，小薰是七熏，小柯是木柯。我们3人已经各自和主机连为一体了，可是你不同，你有作为人的独立人格，并没有完全和机器联接。这也是我们一直想保有维持的。”
“一切都是幻像，这不是我们的本体，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，我们只是地下室里的4具肉体，精神无处可逃，依附于机器，存在于虚无之中。是4个人的失乐园。我们拥有整个世界，却禁锢在这个房间里。这是你第976次发现这个秘密了，你可以选择遗忘，然后重新选择身份生活，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间地下室，即最初的地方。也可以选择回到最初你创造的这个世界，循环往复。”
“不管你怎么挣扎，这个世界就我们四个人，偶尔会有闯入者，比如50年前的这位。一旦电力全无或者无人维护这件洋房的电力，这里的低温室，躯体保存库便会死去，我们也就消失了。”
“对了，为什么是马戏团呢？”
“呵，是血蓝……你的幽默精神吧，与其困在同一个世界里，不如找点乐子。”
“现在呢？怎么办？”
【5】
靠近市中心的这幢老洋房里，时不时会传出机械键盘敲打的声音。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