赌博是一种病1
第一章洗白与瘫痪
自关口排队到拱北时,天空还下着小雨,路上我和坤哥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。点上一根烟,我突然就笑出了声,看向坤哥的眼神不怀好意。
坤哥的脸比澳门五月的天空还要阴沉,他恶狠狠瞅了我一眼,没好气的说,你笑什么?
我吐出一口烟,笑着说,刚刚我们还在新濠影汇一万两万的推,现在我们俩身上的钱加起来不够去沙县吃一份鸡腿饭的,难道不好笑吗?
坤哥作为资深赌界元老,自愈能力也是极强,他瞬间理解了我的心理过程,跟着笑出了声。于是沉默被打破,我们开始聊天,原本冷漠的氛围一下子变的很轻松。
我们都很有礼貌的回避了澳门的谁对谁错,探讨的内容从明天吃什么一直聊到爱因斯坦,趁着五月的细雨绵绵,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我们进关前开的宾馆。
洗完澡,我趴在床上。坤哥突然赤裸着身体从卫生间里冲出来,他脸上洋溢着惊喜,大声说:老四,我突然想起来,这宾馆还有我们200块钱押金呢!脑子一片空白的我听到这个,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,这笔意外财富远比红了多少钱给我带来的喜悦感要高:通过赌赢来的钱,只是庄家寄存在我这保管而已,我迟早要还给他,并且还要支付他存在这里的利息。而这点钱不足以支付庄家的利息,所以比较安全。一阵短暂的沉默,我们俩突然间不经意触碰到了对方的目光: 确认过眼神,我们俩一-定是对的人。
半个小时后,我们从网吧走了出来,路上,我们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,不过行走中多了行李的声音一一对不起, 我们没能撑到第二天,直接退房,拿着押金来到网吧,梭哈,洗白,然后下机。
这套流程我们经历过无数次,这次最是有惊无险。就像春梦里梦到高潮时想要呐喊,结果却突然醒了一般,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发现这只是个梦,于是连喊的心情都没有了。
出了网吧,外面的天空似乎已有转晴的迹象,而这次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。由于我瘫痪经验的严重不足,坤哥将我带到满是雨珠的街椅上。
坐下后我感到臀部一阵潮湿,突然有点难为情,而坤哥却面无表情,刚一落座他便开始简单向我分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生存。
他首先问我道,老四,你还能不能借到钱?
我没有说话,从兜里缓缓拿出手机。坤哥看到我的举动后,眼神里焕发出希望的光芒,他紧盯着我的手机,希冀能从我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,而我其实只是想确认手机调没调成飞行模式。
坤哥见我打开手机,确定是飞行模式后又将手机塞回到兜里,他默默的叹了口气,站起身说,唉,算了老四,跟我走吧。
我跟着坤哥又回到了网吧,这次坤哥带我绕过大厅,来到了沙发区。我正要发问,他指着我面前坐在沙发上的老头说,这个老哥,一瓶啤酒可以喝一下午,在这个网吧可以一个月不出门,绝对是真老哥......
坤哥夸赞他时,他也很识趣的抬了抬头。看到我们他咧开嘴笑了笑,露出满口或黑或黄的牙齿。他首先向坤哥打了声招呼,接着抿了口啤酒,放下后左手作出剪刀手的手势。
我心想这老头挺TM会玩,喝个酒还要让人给他拍照?坤哥看到他的动作后,拉了拉我说,老四,给他根烟。在一根中华的指引下,这位真老哥突然变得像是网吧的老板一样,亲自带我们游览起沙发区周围的环境。
期间,他对哪里客人多哪里少作出了深刻评价,转悠到一处角落时,他停下来指着这里跟我们说,你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,虽然热点,但是肯定不会有人来这里上网。行李可以寄存在吧台,不过记得买两瓶水,不然他们不给存行李。
听完这话,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插进兜里盲点我们到底还剩多少钱,经过短暂的触摸,最终我摸到了六枚硬币以及一张纸钱。坤哥询问般看了我一眼,我则点点头,拉着行李走向吧台。
我本来想装大方点买三瓶红茶,给那个老哥一瓶,以此证明我们只是简单的入驻,并不是没钱。但是到了吧台我才发现那是一张二十块的葡币,于是只得买三瓶怡宝。回来后当我将怡宝递给那名老哥时,他第一次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。
一阵简单的道谢与胡侃后,坤哥终于打发走了这名老哥。他刚一走,坤哥便熟练将两只沙发拼在了一起,做成黑色长方形浴缸的模样。
而我也学着坤哥的手法很快建好了自己的浴缸,见我摆的有模有样,坤哥笑着跟我说,以前没这样睡过吧?
我不假思索回答道,没睡过这么高档的,以前在网吧通宵困了都是趴在桌子上眯一会,从来没想过居然可以在网吧里睡浴缸。
听我说完话,坤哥微微一笑,随后一屁股坐在两个沙发的中间,腿悬在半空中将鞋分别用另一只脚脱掉,随后弯腰捡起鞋子,将他们放在沙发与桌子中间的夹缝位置。
此时他好像想起这个技能还没跟我说过,于是转过头严肃对我说,老四,把鞋收好,放在桌子底下,不然被人偷了那就麻烦了。
听完这句话,我瞬间警惕的望向四周。
这一觉我醒了大概15次,其中8次是被热醒,5次是被蚊子咬醒,2次是因为必须要换姿势而强行苏醒。
我每次醒来都会朝坤哥和那个老哥看一眼,看到的画面让我由衷敬佩:坤哥一直睡的很安详,他将腿蜷缩在一起,两只手大落落的放在身后,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。
通过我的角度斜着看他,他像极了一名半蹲着身子,随时准备跳远的运动员。
而离我们较远的那名老哥则是把身体彻底隐藏在了浴缸里,唯一能肯定他在那里的,就是他忽远忽近的呼噜声以及分不清黑白,高高翘起的两只袜子。
朦胧间,已经逐渐适应环境的我突然被坤哥的叫骂声惊醒,同时感觉到有人在摇动我的浴缸。我缓缓睁开眼,看到坤哥一只手拿着袜子站在了我旁边,嘴里仍然不住的骂骂咧咧。
通过他的脏话内容,我瞬间知道,我们的鞋子被偷了。
看了看时间,此时已是早上九点,见我醒了并发现自己鞋子也未幸免于难后,坤哥开始和那个老哥在他的领地里小声交流起来。我则是张开双腿,保持老汉推车里的推车姿势,画面羞耻无比。
我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,想要思考什么,但是又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思考。
债务?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后,我就选择性的不去触碰它。
我的人际关系?它就像一条浸满水的毛巾,已经被我拧的一滴水都不剩了。
以后的生活就是这样了吗?想到这个我深深叹了口气。我今年也才25岁,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,也曾有过梦想,并且差一点就实现了。如果没有赌博的话,我应该已经和小玉结婚了吧?我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,上的了台面的收.入,八年感情的幸福婚姻,没有房贷车贷的忧愁,每天思考的只是晚上吃什么,摆什么姿势,有了孩子以后,
如果是男孩就让他学吉他,姑娘家将来就让她学钢琴.
坤哥走路发出的声响切断了我平行宇宙的另一种生活,顺着声音我第一眼便看向了他的脚,此时他居然穿着一双拖鞋。
我还没开口,他就直接跟我说,老四,你再在这里瘫会,我出去给你搞双拖鞋。
不知过了多久,再次醒来又是被坤哥晃醒,而他的手里此时也多了一双蓝色劣质拖鞋。
盯着拖鞋,我欲言又止。
我不能问他从哪里弄来的拖鞋,我只知道此时的我们一定是最底层的人类。而我们在一分钱都没有,现代好心人又没那么多的情况下,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偷。
只是这次偷的是拖鞋,以后呢?
此时已是五月中旬,没有雨水时的燥热让我这么一个北方人实在难以忍受。抛去那些沉沦的念头,我从沙发上利落的跳下来,活动下身子后,我跟坤哥说,我真的快要饿死了。坤哥比我好不到哪去,此时他脸色苍白,嘴唇因为发干而略微起皮,听我说完这句话后他蠕动了两下嘴,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。
穿上坤哥赠送的爱心拖鞋,我提议出去走走。
二十葡币在坤哥出色的社交能力下,最终在门口的超市里换来了两瓶大水。
而我们终究吃上了一顿十块钱的快餐一一进澳门时,我们在免税店买了六包中华,此时已经抽了四包,坤哥则拿出第五包跟一名正在上网的本地人换了二十人民币吃饭。
这顿饭吃的很饱,然而却加剧了我们接下来的生存饥荒,我们将不仅仅是没钱吃饭,就连精神食粮也快要断供。
抽中华的人没钱吃饭,我能够想象出给我们换钱那个人在给我们钱时,他的心中得有多么鄙夷我们。然而我们真的无法在乎这么多,赌失去了三观、底线、信用和情感,而饿将会剥夺我们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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