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课｜月旦评

摄于下课后，人已经走光了

如果说2018的到来让人应接不暇的话，最后一课确实是一个让我举目四顾的日子。

今天是星期六，天微微亮，空气清凉。上午起来吃了顿早饭，匆匆忙忙去了图书馆，图书馆里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，几乎占不到位置了。

这个时候，绝大多数人已经放假，开始为考试周的科目准备了。而我还有最后一节补课，在星期六这个一切如常的日子里。

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课，一如既往是堂英文课。像往那样早早来到教室，然后下课以后早早地离开，已经是轻车熟路了。在最后一堂课结束以后，匆匆离开空空如也的教室的一刹那， 除了那种如释重负的欣喜和若即若离的不舍的奇怪感情以外，唯一的区别是，我竟然有一些困惑。

困惑是应许之地，我所谓的困惑，夹杂在奇怪的矛盾感情当中。那是种在我慨叹时间的流逝的同时，我又在嘲笑感叹光阴似箭之人的矛盾。这绝对不是说，我神经分裂了，精神分裂是不对的。我的意思是说，在我内心产生某种感情的时候，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发另一种情感与它相持。

这个故事也可以这样讲，最后一课结束的时候，我什么也没讲，我缓缓地走出教室，头也不回地就走掉了，就好像还有一节课要上那样。我好像在和时间赛跑，我匆匆地赶回了宿舍；但是我又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，我坐在椅子上，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
这么多年来，这么说或许会有些老套，应该说，我经历过一些大大小小的阶段，在这些纷繁芜杂，乱序无章的阶段里面，顺着林荫小径往里走，走出来的时候，反而又走进了另一条树荫。我自以为自己走出了某条林间小径，可是实际上，我只是刚刚拐进了另外一个路口，我想我一直以来，都是这样做的。

所以说，当我躺在自己的椅子上，感到自己什么都不用想，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，我却焦虑得不得了。我想，我明天必须要早点起床，这样才能在图书馆占得到位置，那几份东西要打印，我必须出门了。

门外太冷了，今天有雨，我心里空空的。我发现了，最后是不可能一节课的，一节课是不可能只有一节的。

从清晨六点起
连续学习到傍晚
发觉我的左手
怜悯地握了握右手

黄昏时分
由于无聊
我三次走进浴室
洗洗这个洗洗那个

生在任何时代
我都是痛苦的
所以不要怪时代
也不要怪我

选自《木心诗选》——卡夫卡的旧笔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