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旦评 躲在角落里的爱（四）
第二天早晨，杨丽妃匆匆的吃了几口早饭，就忙着梳妆打扮。她往脸上涂抹了一层护肤霜，又扑了一层淡粉，画了画眉毛，擦了一点大红的口红。看着镜中的自己，脸蛋饱满有弹性，鲜嫩的能掐出水来。嘴唇嘟嘟着，加上那抹大红口红，显得更加性感迷人。大大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，忽闪着诱人的光泽。村里化妆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多，她是个例外。因为她是买来的外来媳妇，画点妆，好像应该似的，倒也没有人流言蜚语的嚼舌根。杨丽妃本身就带有一种妖艳的气质，这种艳丽的妆容配上她那鼓鼓的胸脯更给人一种异域的风情。在村里面不仅是男人的焦点，也是女人们的焦点。
当然她化妆，不仅仅是给村里面的那些老少爷们看的，常言道“女为悦己者容”，她化妆更是为了引起杜子杰的注意。她每天去上工之前，尽量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，清爽可人。不管杜子杰是否多看她一眼，这一天她的心情都是美美的。她找出一条浅蓝色牛仔长裤，上身配一件黑色T恤，脚蹬白色厚底凉鞋，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娇艳逼人，青春飞扬，心里面很是得意洋洋。收拾完毕，锁上门，便去养鸡场了。
杜子杰跟秦可柔昨晚睡得早，早晨醒的也早，他们已经来到了养鸡场。正在鸡场里巡逻呢。屋子里的鸡咕咕的叫着，一边低着头啄食，一边不时的抬起头看向他们一眼。秦可柔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荷叶边连衣裙，白色的细带高跟凉鞋，整个人像个粉红大布娃娃，温柔，娴静又纯情。那些鸡们歪着头，瞪着豆粒大小的乌眼好奇的看着她，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吧。秦可柔也歪着头瞪着它们，学着它们咕咕叫，可爱又调皮。夏季，鸡场屋子里的鸡膻味很浓，杜子杰跟秦可柔待了不大一会便出来了，虽然里面打扫的很干净，鸡粪也不断的清理。相比之下，室外的空气要清新舒畅的多。院子里也被打扫的非常干净，有几棵粗壮的大槐树魏巍的耸立着，树头上撑开了一朵朵巨大的绿伞，在地面上投下了浓浓的树荫。院子铺就的大块方青石间的细缝里，长出了一些嫩嫩的矮小的狗尾巴草，苦菜花，马齿菜，灰灰菜等植物。一根又矮又粗的石柱顶着一张大理石台面的石头圆桌，稳稳的坐落在院子的东边的大树下。几个圆圆的石凳散散的围绕着石头圆桌。杜子杰让秦可柔在石凳上坐下，自己办公室拿来一壶水，几个杯子，给秦可柔沏了一杯绿茶，也坐下来慢慢的品尝了起来。
柔儿从家里带来了一本书正在捧着看。她有阅读的习惯，不论去哪里，总要随身带上一本书。杜子杰斜目瞟了一眼，没有看清书名，便问秦可柔:“柔儿，你看的是啥书？”
“《红楼梦》” 秦可柔头也不抬的回答道。
“我记得你以前不是看过吗，怎么还看？” 杜子杰杵着眉头疑惑的问道。
“那时候还小，不甚理解书里面的内容，再看一遍，又会有不同的理解，张爱玲每隔两三年就看一遍，一直到老还在研究呢，她在最后的岁月里，写下了《红楼梦魇》，她认为后四十回写的不好，后来得知是高鄂续写，觉得是狗尾续貂，能得出这样的结论，都是她对《红楼梦》反复阅读的理解与总结。”秦可柔抬起头看着杜子杰认真的回答道。
看着秦可柔一本正经的表情，杜子杰哈哈的笑了。秦可柔永远都是他心里面天真无邪的柔儿，单纯，感性，浑身充满了书卷气。
“问了你一句，竟然给我讲出这么一大堆理论。你这么喜欢看，难不成你也要研究《红楼梦》，也要写一本《红楼梦魇》？” 杜子杰故意逗她说道。
“那也不敢保证，也许将来某一天，我真的写出一本《红楼梦魇》来，你可不要惊讶啊，你一定要赞助我，支持我，哥哥。”秦可柔见杜子杰打趣她，于是就将计就计，顺着杜子杰的话语往下说，也戏弄他一下。
“必须的，谁不支持你，我也支持你。不过，你可得坚持下去，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。我相信你有一天会写出来的，即使不是《红楼梦魇》，也会是其他的文学作品。我将会是你的第一个读者，最后的读者，永远的读者。”杜子杰乐呵呵的认真的说道。“柔儿，先喝杯茶吧，大热天的一定要多喝水，这是日照绿茶，清热降暑的。喝完了，我再给你沏一杯茶去。”他把盛满碧水绿叶的透明玻璃杯递给了柔儿，茶水不是很烫，正适合慢慢品尝。
秦可柔看着透明玻璃杯子里飘浮的绿茶叶子，心里好生清爽透亮，她端起杯子来用鼻子闻了闻，一股茶的清香直沁心肺，然后用嘴唇轻轻的吹了吹，抿着嘴悠悠的呷了一口，不烫，继而又一口，然后是仰着脸咕咚咕咚的给大口大口喝光了。像清香苦涩的清泉流进了肚子里，滋润了喉咙，食道与胃。心里面好一个透心凉，舒服。刚才真的是口渴了，只是痴迷于阅读，懒得起身弄水喝去。幸好有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殷勤的哥哥。“再来一杯，哥哥。”秦可柔左手拖着脸腮，右手把杯子伸向杜子杰，歪着脑袋坏坏的笑着说。
“看来你是真渴了，不给你倒水就不知道找水喝。你呀，干什么事情总是很投入，但是呢也不能不关心自己的健康，要劳逸结合嘛。比喻说，看书看久了，就得起身活动活动筋骨，按摩按摩眼睛周围的穴位，否则视力会下降的很快的。这么大了，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。” 杜子杰接过杯子温和的叮嘱着，起身去沏茶。
“嗯，知道了哥哥，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太太似的。” 秦可柔娇嗔的向他办了个鬼脸，心里面很是得意，知道杜子杰这是疼她。
“中午你想吃什么饭，柔儿？” 杜子杰把重新沏好茶的杯子推给秦可柔问道。
“嗨！这刚刚吃完早饭不大一会儿，你就急着要吃午饭，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啊？” 柔儿撅着嘴嘲笑杜子杰。
“嗯，还真是有点饿了呢，你瞧，我光忙着照顾你去了，这费心费力的事能不消耗体力吗？关键是我操心啊。” 杜子杰假装一副很劳累的样子说。
“你就会找理由，”秦可柔扑哧的一声笑了，“好吧，看在你细心照顾我，唠叨了那么多话的份上，我就先给你下个菜单吧。我想吃小鸡炖蘑菇、炖粉条，别舍不得啊。”秦可柔说着把目光扫向了屋里头的那些鸡们。
杜子杰看柔儿那垂涎欲滴的表情，哈哈的笑起来了，“打起我这些鸡的主意来了，没问题，别说是一只鸡，就是一群鸡，哥哥我也舍得给柔儿吃。” 看似油嘴滑舌的腔调里透露着满满的真诚，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，跟心爱的女人相比，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呢？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给她。真爱就是为了对方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。
杜子杰起身去屋里去了，扔下柔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继续看书。杨丽妃正在另一间屋子里打扫卫生，他走过去对她说道：“嫂子，你跟李叔去抓一只鸡来，捡大的、嫩的小公鸡就行。” “好的，这是要自己吃啊，杜厂长。”杨丽妃笑着说道，“嗯。”杜子杰看了她一眼，这才注意到杨丽妃今天的打扮跟平常相比似乎要青春很多，其实她平常也一直精心打扮，只是杜子杰心里面只有秦可柔，对其她女人视而不见罢了。杨丽妃喜欢喊杜子杰杜厂长，虽然跟着杜刚伟被杜子杰喊做嫂子，其实她的年龄也不过才二十一岁。她心里明白杜子杰喊她嫂子是尊称，看着他比自己大十岁的年龄差上，杨丽妃实在不愿意喊杜子杰为大兄弟。仿佛那样叫会把自己变老似的。无论在那个方面，杜子杰都有资格被人称为杜厂长。先不说他的人品有多好，光是他的学历，他的相貌，他的办事能力就够人们去尊敬了。
杨丽妃转身出去，跑到另一个鸡舍里喊老李去了。老李，是村里的上门女婿，男人中的小个子，干瘦精明。瘦长的枣核脸，细长的眼睛，憋憋的嘴巴，寡言少语。几乎不参与村子里男人们的活动。冬季农活不忙的时候，不会像其他男人打麻将，打扑克，玩点小赌博之类的娱乐。多是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。如今一双儿女也都结婚生子了，他也六十多岁的人了，外出打工干建筑工地上的活，体力是跟不上了。在杜子杰这鸡场里喂喂鸡，干点杂活正合适。老李听杨丽妃喊他，赶紧跑出来问有啥事。
杨丽妃道：“杜厂长让咱俩去抓只嫩点的小公鸡，中午他要炖着吃。” “好来。” 老李刚才正在喂鸡，他把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道。老李懂鸡的公母与老嫩。不一会他就在鸡群里挑了一只又肥又大的小公鸡。他让杨丽妃去烧一壶开水去，水烧开之后，他找来一把刀，左胳膊夹紧鸡的身体，左手握住鸡头，右手持刀，轻轻的在鸡脖子上一抹，一股鲜血流了出来，落在事先准备好的碗里，一会功夫，鸡停止了挣扎，满碗的鲜血是它死亡的证明。老李把鸡扔进一个大盆里，提着那壶刚烧开的热水向鸡身上冲去。鸡的肉体在滚烫的开水里浸泡了一会儿之后，老李又开始拔鸡身上的毛。经过开水浸烫，鸡毛特别好拔，老李像是在地里薅野草，几分钟的功夫，满身是毛的小公鸡就变成了一个光溜蛋。他又把鸡的肚膛给豁开，把里面的内脏取了出来，熟练的像个解剖师，看呆了站在旁边的杨丽妃和不知啥时候过来的秦可柔。
老李把冲洗干净的小公鸡送到杜子杰那里，问是否在鸡厂里给炖上。杜子杰征求秦可柔的意见。秦可柔说怎样都好，只要好吃就行，大家一起吃更好。杨丽妃说：“我会做麻辣鸡，柔儿你如果喜欢吃的话，今天中午我来烧菜。” 秦可柔一想，杨丽妃是四川人，爱吃辣，她做出的麻辣鸡味道肯定正宗。“好吧，那就你做了，需要我给你打下手的话，尽管说。”秦可柔开心的说道。杨丽妃见柔儿这么高兴，她也跟着开心了起来，笑着说道：“那敢劳美女大驾啊，你在一旁歇着，等着吃就行。” 其实，对杨丽妃来说，这是一个难得的向杜子杰展露厨艺的好机会，她岂能容别人插手？想到这里，她暗自的笑了。
秦可柔也会做饭，厨艺不亚于杜子杰。只是有杜子杰的疼爱，她做饭的机会少一些罢了。在这里，她就是大小姐，不仅仅是杜子杰的表妹，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，更是杜子杰未来的妻子。别人除了羡慕就是赞叹，会有什么嫉妒呢。
（未完待续）
2017.7 盖晓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