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旦评 躲在角落里的爱（二）

一阵甜甜的普通话从列车上的旷音器里传来，“尊敬的旅客朋友们，你们好！列车即将到达东海站，请带好你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，祝你旅途愉快！”柔儿妨才从思绪中醒来。很快，火车就进了站。拉着行李箱跟着人群下了车，往出口方向走去。来到了出站口，出口外站满了接站的人们。柔儿正寻找着可乘的出租车，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柔儿的耳朵，顺着声音望去，杜子杰已经在出口外等候着。柔儿又惊又喜，她原本是想着自己搭车回到村子里，给杜子杰一个惊喜的，没想到他已经抢先一步给她惊喜了。“哇！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？” 柔儿兴高采烈的问着。

“是姑姑告诉我的。”杜子杰也是很兴奋的回答着。“姑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家第一次出远门，所以提前告知我了，让我来接你。” 柔儿一脸嗔怪的说道：“你跟妈合起来骗我呀，哼！看我不会轻饶了你们。”但心里面却是幸福甜蜜的。

坐上了车，俩人像是久未谋面的多年好朋友，热络的聊起来。出租车经过一条有点笔直不算曲折的乡村公路，经过几个村庄，跑了大约二十多公里到了大洼村，经大洼村后面的乡村公路往东走，爬上一条又长又陡的山坡，然后是一段稍平缓的山路，继而又是下坡进入柳沙村，也就是她们儿时曾经的家。这里地处沿海地区，虽然离海边还得二百华里，但是受海风影响，每年冬季都要下几场及膝的大雪，是地道的雪窝子。雪刚下，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雪，整个村庄像是铺就了一层薄薄的白纱。屋顶上隐隐约约露出的红色或者老式房屋灰蓝色的瓦片，似乎正等待着更大的雪花的拥抱。村口几处麦秸、玉米秸堆成的草垛在薄雪的轻拥下，露出浅黄褐色的身躯。大街上静悄悄的不见人影，天冷，人们都躲在家里不肯出来，除非有别的事情。

整个村庄，三面环山，村子被一条南北大街和一条东西大街从中间划分了四部分，如果从空中俯视，像是一个白白的十字架，镶嵌在红砖绿瓦中。村子东边是一条小河，上游是一座水库，小河弯弯曲曲的一路南下，投奔到下游另一个水库里。每到夏天雨水充沛的季节，一场大雨过后，小河便会体格庞大，身价暴涨。从上游水库里被雨水冲下来的各种鱼儿在这里信游，吸引了村子里的老少爷们来抓鱼。五六米左右宽的小河被他们用渔网分成几段的给拦腰截断，各自作为领地。小儿们则是用独立的小渔网在水里捞鱼，每当有大的鱼儿落网时，整个人群都跟着羡慕兴奋的尖叫起来，那场景不亚于新婚闹洞房，乱哄哄的又透着喜庆。

小时候柔儿跟着杜子杰经常在这里玩，现在的小河表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，透过薄薄的冰能看到下面的水在咕咕的流淌着，欢快又轻盈。

他们的家就住在小河的旁边，村子的最北边。再往北是连绵起伏的山丘，小河的上游——金凤水库。

到家了，杜子杰接她之前已经生好了炉子，炉子另一头的烟筒插进土炕的炕洞里。柔儿伸出手摸了摸土炕，热乎乎的，温暖又舒心。

“柔儿，你脱下鞋子到炕上盖上被子暖和暖和去，哥哥给你做好吃的，说，你想吃什么？”杜子杰边脱下厚厚的羽绒服边问道。
“我想跟你一起做饭，行吗，哥哥？”柔儿撒娇的说。
“不行，你怕冷，水又这么凉，还是待在炕上暖和去。”杜子杰语气温柔又坚决的命令道。
“好吧，听你的，我想吃你做的鱼香肉丝，油焖大虾。”柔儿娇憨的笑道。
“嗯，我这就马上给你做去，你饿的话，先吃点饼干垫垫，耐心的等着，半小时就做好了。”子杰说道，找出一包饼干递给柔儿，接着就去厨房做饭去了。

其实，柔儿一点都不冷，心是热的，自然看什么都热乎。她没有听从子杰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到炕上取暖去。她趁子杰到厨房里忙活的功夫，在屋里屋外转了转，看了看，几年没有回来过了，没有了慈祥的姥姥，没有那些家禽，没有了满院子的花卉植物及农作物。虽有些凄清，但这半年被杜子杰给收拾打理的有了许多的人气，倒也干净利落，窗明几净。子杰是个爱干净的大男孩，心里是敞亮正直的，对待外物也是这样。

院落到处都是雪花，因温度低，还没有融化，看起来又像晚秋的清晨下的厚厚的一层霜。柔儿站在院子中央的那棵大梧桐树下，抬头仰望，灰褐色的树枝光秃秃的，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，一阵风飘过，雪簌簌得往下落。几只麻雀却站在树枝上欢快的啾啾的叫着，像是欢迎柔儿的到来。

“柔儿，赶紧进屋子里来，今天冷，小心冻感冒了。”杜子杰道，他早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柔儿，想想她也是好几年没回来过了，四下看看也是情理之中，没有管她，但时间久了，又开始担心她着凉了。

“好，听你的！” 柔儿欢快的说道，“哥哥，饭做的咋样了？需要我帮忙吗？”
“快做好了，你再耐心等一会，去看回电视去吧。” 杜子杰一边翻动着锅里的铲子一边说道。

这时柔儿已经跑进了屋子里，来到他的身后。“哇！好香啊，给我口尝尝。” 说完就张大嘴巴等着杜子杰喂她。

杜子杰找来一双筷子，从锅里挑起一筷子菜放到嘴边上轻轻的吹了吹，让热气尽可能快速的散掉不会烫着柔儿，然后再塞进她的嘴里。

简单的鱼香肉丝，是俩人的最爱。这也是这几年在城里柔儿的家里利用假期学会的，麻辣酸爽又香甜。

“好吃，还是那个味道。”柔儿说道，她大口的嚼着，然后又对杜子杰竖起了大拇指。
“既然你不肯到炕上暖和去，那就帮我摆碗筷吧。” 子杰说。
“好嘞！在炕上吃吗？”柔儿笑道。
“嗯，炕上暖和。”杜子杰端过最后一盘菜说道。

这里的人们秉承着先辈们代代传下来的习俗，睡觉休息要在炕上，一日三餐也是要在炕上，饭后娱乐及其他家什活也是要在炕上。

土炕上靠墙的东边整齐的放着一摞被褥枕头，四周是白白的石灰墙，不同于以前的土墙、水泥墙，这是后来子杰给重新粉刷的。厚厚的塑胶软席带着清爽的几何图案正在等待着人体的抚摸。土炕对面的北墙窗户底下，放着一个电视柜，里面是一台老式的彩色电视机。紧挨着土炕的东边墙体是一张桌子和一个小书柜，它们的对面西墙体是一个简单的大衣柜，里面装着杜子杰所有的衣物，厨房就在隔壁，墙上挖了一个50厘米宽，40厘米高的方形洞口，洞口上装着上下推拉窗，方便把厨房里的饭食递过来。

这间卧室的对面，也即使屋子的西边，是另一间卧室，不过西边的卧室不是土炕，是一张木制的双人大床。里面也是有书柜，衣柜，桌子，椅子，唯独没有电视柜。两卧室之间是明间，作为客厅，靠北摆放着沙发，茶几等。房子整个结构是四间瓦房，院子西边还有个厢房，里面放着各种杂物。屋子里装了土暖气，再怎么寒冷的空气也被隔绝在外了。

柔儿很快的就往炕上摆好了矮矮的小圆桌，又在圆桌上摆好了碗筷、汤勺等。这是杜子杰把炒好的菜通过墙壁上的窗口一一递进来。俩人默契愉快的吃完了饭，一起收拾锅碗瓢盆。拾掇完毕，杜子杰带秦可柔到几个同学家里转了转，有一些已经结婚了，甚至孩子都有了；又有一些在外面打工到年底才能回来；还有几个跟他一样考入了大学，但留在城里上班没回来。留在村里面的这些同学，虽然跟他在文化层次上有差别，但是因为子杰为人随和，不骄不傲，因此跟他们的关系相处的很好。他们也都认识秦可柔，小时候也都一起玩过，几年不见，柔儿又长高了许多，但还是一脸稚气。晚饭是在杜子杰要好的同学杜刚强家里吃的，他孩子都有了，男孩，刚刚两岁，已经能满屋子跑了。他的老婆是邻村的，高高胖胖，快人快语的。眼睛小小的，很有神采，笑起来迷成一条线。这个村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人姓杜，有几户是上门女婿，所以是外姓。杜刚强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，姐姐杜翠英已经出嫁，哥哥杜刚伟还没有娶媳妇。这哥哥长的挺寒碜，又矮又瘦，眼睛凹陷，阔嘴大脸，塌鼻梁，人又木讷，加上家里也不是很富有，至今没有说上媳妇。弟弟杜刚强倒是一表人才，人如其名，身材魁梧，强壮，即使家里穷，也照样有提亲的。

杜刚伟是家里的老大，比杜刚强大六岁，今年也已经三十了，在农村这都是属于大龄光棍级别的。他的父母也很是为他发愁，希望他能尽快娶妻生子，趁他们年纪还不太老，帮他带几年孩子。眼看老二的孩子都满地跑了，他这还单着呢，任谁看了都替他着急。

杜子杰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，在杜刚强家里吃完晚饭，待了一会就带着柔儿离开了。回到家之后，兄妹二人无话，各睡各的房间，一觉到天亮。第二天一早，杜子杰就爬起来往村后走去，他在村里办了个养鸡场，就在村子里的旧大队院子里。四年前，父亲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意外掉下来摔死后，建筑公司给了他家三十多万的抚恤金，这笔钱一直在柔儿的母亲那里存储着，杜子杰上大学时的花费也是从这里面支出的。回村里办的养鸡场同样是从这笔钱里提出。村委会也都知道他家的情况，也格外支持他办养鸡场，就把村大队废弃的几件破瓦房免费送给他做实验基地。毕业回来，他就投入到养鸡场的整顿工作中去了，雇了村里几个由于年龄大没有外出打工的老瓦工，帮忙把鸡舍给修缮了一番。又在有经验的养鸡老人的帮助下买了一些鸡苗、鸡饲料回来，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。几个月之后，小幼鸡们长的不错，杜子杰跟城镇的一些饭店联系上，给他们定期的送活鸡及鸡蛋。到了年底生意旺起来，他一个人忙不过来，就又在雇了村里几个闲置的村民给他喂鸡。

昨天一整天都在陪柔儿玩耍，也不知那些鸡怎样了，今天怎么着也得过来瞧一瞧，虽说有人给照看着，但是心里面还是放心不下。一大早，饭也没做就跑出来了，临走之前，他听了听对面的卧室没有声音，估计柔儿昨天一天太累，还没有醒来，就蹑手蹑脚的穿衣出门了。他在养鸡场转了转，那些工人还没上班，小鸡们也都安静的趴在鸡架上闭着眼睛睡觉。突然一声“咕咕噜”，打破了这清晨的静谧，一只不安分的大公鸡开始晨鸣了，只见它红红的鸡冠直直的竖立着，浑身黑里透红的羽毛在昏暗的晨光里一闪一闪的泛着油亮，两只圆圆的小眼睛透着狡黠的光亮，挺着胸骄傲的向四周炫耀着。杜子杰看它那神气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。他走到另一个房间，拨开烧土暖的大铁炉子，把昨晚烧栲的蜂窝煤取出来，重新换了几块新蜂窝煤，然后便离开了，美好的一天便从美丽的清晨开始了。

回到家，看到柔儿还在酣睡着，就没有惊醒她，一个人去了厨房做早饭去了。等把早饭都摆到炕上的小长方桌上时，柔儿也醒来了。子杰在东屋高声喊道：“柔儿，起来吃早饭了。”
“马上就来，这才几点啊，这么早就做好饭了，你起的可真早呀，哥哥。”柔儿走过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。
子杰笑道：“我是醒的挺早，我是惦记着养鸡场里的那些鸡，昨天一天也没去看一眼。所以一大清早就去后面的养鸡场看望它们去了，还好，没啥问题。”
“我也要去看看去，哥哥，吃完饭带我去看看吧？”柔儿兴奋的说道。
“没问题，什么都听你的，你赶紧吃饭吧，天冷饭凉的快。”子杰边给她盛饭边回答。早饭是小米南瓜粥，馒头，炒白菜。杜子杰从小就跟着奶奶学做饭，无论是面食、炒菜样样拿的起，今天早上的馒头就是前几天他自己做的。以前在姑姑家住的时候，寒暑假也是由他来做饭，因此秦可柔很是喜欢吃他做的饭。小米南瓜粥在火炉子上熬的黏黏糊糊、香香甜甜的，也是柔儿最喜欢吃的粥。她一连喝了两碗，吃了点白菜，没吃馒头，就嚷嚷着吃饱了。杜子杰也不管她，女孩子家都爱美，怕发胖，很少吃主食的。家里有好多零食，饿了，她自会找吃的去。

上午兄妹俩就在养鸡场待了大半天，除了那些鸡，就是几个村民，也没什么好玩的，主要是能够跟杜子杰在一起就感到很开心。下午她就一个人待在家里写作业了。此后到过年之前的那些天，杜子杰每天上午给客户送活鸡和鸡蛋，下午待在鸡场里。秦可柔每天写完作业，也会洗洗衣服，打扫卫生，学着做做饭啥的。没事的时候就去鸡场陪着杜子杰。兄妹俩倒也相安无事。

过了小年，年味越来越浓了，家家户户都忙起来了，村庄所属的小镇每月逢五、逢十赶大集，一进入腊月，集上就开始有卖过年需要的一切物品了。特别是祭祀用的蜡台、蜡烛、香炉、香和烧纸、鞭炮等等。这些东西一但摆上市面，就显示着除夕已进入倒计时。

虽然是九十年代初，封建迷信那一套早就被摒弃了，但是过年挂家谱，摆贡品这一套还是要继承的。称不上是迷信，也是对传统风俗的一种继承。杜子杰跟柔儿打小跟着奶奶长大，奶奶每年做这一套，他们早已耳濡目染的给全套记下来，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了。

腊月二十五日这一天，兄妹俩到离村子五华里远的漠河镇上赶集去，杜子杰开着送货的小面包车载着秦可柔一路颠簸。到了之后，他找了个地方停好车，兄妹俩就逛着买年货去了。农村的集市很有趣味，接近年底，人更是多，那些没买年货的，或者还没买全的，仿佛今天都赶一块儿来了，到处都是人挤人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。他们俩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，因为柔儿的父母决定也要回来一起过个团圆年，过两天就来了。鱼虾肉等荤菜买了一大堆，又买了些芹菜萝卜啥的，还有祭祀用的新蜡烛、香等。细心的杜子杰还没有忘记要给柔儿买一身新衣服过年穿，其实这里最时髦的衣服搁柔儿所在的城市里也是最土气的，不过她欣然接受，只要是杜子杰喜欢的，她都喜欢。在集市上，杜子杰碰到一个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刘红霞，她是刘家庙村的，离他们村有十多里地呢。隔着人群，她老远就热情的跟他打招呼，噪杂的人群把他们逼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聊了起来，得知杜子杰开了个养鸡场，而她老公正好在市里开了个饭店，需要活鸡活鱼啥的，就这样又给杜子杰增加了一个长远的大订单。刘红霞身材微胖，个头中等，烫着一头卷发，在脑后用头绳随意的扎了个低低的马尾。一笑起来，脸庞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，眼皮微肿，虽是单眼皮，却总给人一种双眼皮的感觉，大概是下眼皮有一条小沟的缘故吧。她上身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，下身是臃肿的黑色棉裤，黑色的皮棉鞋。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很是乐观。她热情的邀请杜子杰有空去她们家玩玩去，就告辞了。杜子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，不由得感慨了一声：“时间过的真快，往事如烟啊！”

中午他俩赶回家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，他们把买的年货放在院子南墙根底下的大石台上，用大瓦盆扣了起来。这一袋靠渤海湾，冬季气候寒冷，乡下的人们冬天储存荤类鲜食物都是采用这种方法。但时间不能太长，顶多十天左右，还得看天气温度变化等。

腊月二十七的上午，柔儿的父母双双到来。帮衬着做了些大勃勃，炸了些果子用来摆供，又包了一些大包子，做了点年糕。三十那天，大家一起动手包的饺子，做了一桌子团圆饭。饭后便是给近枝家族的挨个拜年去，新的一年就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过去了。柔儿的父母见兄妹俩相处的很好，大年初五那一天就回去赶着上班去了。不到正月十五，柔儿也返城了。马上就开学了，柔儿又开始期待着暑假的到来。

升入高中之后，秦可柔就投入到了功课繁忙的紧张学习中去了。有杜子杰做榜样，柔儿在学习上刻苦努力，一路过关斩将成绩优秀，直到大学毕业。如今的她已经脱落成婷婷玉立清秀可人的大姑娘了，一头拉直的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的披在身后，大大的眼睛，圆圆的，永远闪耀着七八岁孩童般的纯洁眼神。高高的鼻梁，可爱的鼻头微微上翘，嘴唇红润饱满，一笑便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。身材修长挺拔，前凸后翘，婀娜多姿，在学校里曾被封为校花，不乏男生追求，但谁也占据不了她的心房，她的心里只有杜子杰。

毕业之后，她选择了回姥姥家乡的一所大学当老师。一是离杜子杰近，而是教师这一职业有假期，三是相对于其它工作，大学教师工作时间短，并且轻松自在。 这么多年来，跟杜子杰书信往来，感情已俞日深厚，两人之间也达成了很好的默契。杜子杰的养鸡场也日益壮大。

夏天的胶东半岛凉爽怡人，大片大片的白云在蔚蓝的天幕上飘浮着，白云下的田野碧绿如海，在阳光的照耀下，清风的吹拂下，晃动着波涛般的起伏，温柔荡漾着每个人的心房。村子东边小河里的水潺潺的流淌着，一群孩童站在水里面嬉闹着，你追我赶，清澈的水面柔柔的抚摸着他们的小腿肚子，清凉又惬意。他们弯着腰，合拢着双手，捧起河里的水相互攉着，将对方溅了一脸一身的水花，然后便开心的咯咯大笑。

杜子杰跟秦可柔在旁边看着，也跟着乐呵呵的，小时候他们也这么玩过。昨天学校里一放假，秦可柔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柳沙村，今天是一定要到小河边上玩玩的，这里是最好的纳凉之地。看着小儿们玩的这么快活，秦可柔抱着裙子也下水了，河水的冰凉瞬间从脚心灌升到头顶，扎扎实实的来了一个透心凉，“哇，好凉！”她不由得尖叫了一声，却开心的不得了。“嗨，哥哥你也下来玩玩吧，可凉爽了。” 秦可柔对还站在河岸上的杜子杰喊道。杜子杰看到她这么开心说道：“我这就来。” 他穿着一身休闲短装，头发往后梳着，宽宽的肩膀，细长的腰身，健硕的肌肉，虽然长期待在乡下，风吹日晒的，但依然抵不住他身上透出的那股与众不同的斯文劲。皮肤黝黑却结实健壮，五官端正、精致恰到好处。无论正面看还是侧面看，都挑不出毛病，属于耐看型的。

他走到河中心，趁秦可柔没注意到他，双手捧了一拢水攉上了她的裙子上，然后哈哈大笑起来。杜子杰性格蛮沉稳的，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属少见，大概今天真的很开心吧。柔儿被吓了一跳，转身回头看到杜子杰那坏坏的笑，立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。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往他身上攉了一身的水，两个人跟着那群孩子就这么痛快酣畅的在水里玩起了打水仗。河岸上草地里的黄色小野花，在微风里左右摇摆着，是他们这两个童心未泯的恋人最好的观众；树枝上的蝉鸣彼此起伏的嘶嘶的叫着，是他们最好的音乐伴奏；蓝色天幕上的太阳，不停地在白云里穿梭着，是他们最好的舞台灯光；那群嘻笑打闹的顽童又是他们最好的配角。一切都那么天时地利人和，风调雨顺。爱情走的顺心顺水，生活如同泡在蜜罐子里。

晚上两人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乘凉，院子大门外传来咚咚的扣门声，院子的大门并没有关闭，只是虚掩着。
“谁啊？进来就是。”杜子杰高声喊道。
嘎吱一声，大门被推开，他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，走进一个年轻的少妇。只见她身穿一条白底红花乔其纱连衣裙，胸脯高高的鼓胀着，像是要把衣服给撑破。个头中等，微胖，皮肤黄里偏黑，眼睛大大的，嘴唇厚嘟嘟的，烫着一头小碎花卷发，远远看去像一个性感的非洲美女。
“是我，” 那少妇面带笑容的说。“我听说家里来客了，给送点新鲜的桃子过来，这是今天下午刚从果园里摘的。”说着就把手里的一个小柳条篮子递到杜子杰跟前。她操着一口带有南方味道的本地土话。
“哎吆，多不好意思啊，嫂子，你太客气了，家里有呢，我昨天赶集刚买的。” 杜子杰笑着说到。
“你买的是你买的，这是我的一片心意，专捡好的，大个的摘的，你不吃，还有大妹子吃呢。” 这少妇大大咧咧的说道。说着她的眼神就上下的打量着秦可柔，眼神怪怪的，羡慕里面又含着一丝丝的妒意。
“这大妹子长的真俊，个头又高，听说还是个大学老师，真真的是好福气。” 少妇说道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2017.7 盖晓丹